梅菲在做梦,他正漂浮在殡仪馆的大厅里,这里是家属来见亲人最后一面的地方。
殡仪馆大厅里的人很多,但是并没有人能发现梅菲。
梅菲看到母亲趴在平凡的棺椁上无声的流泪,父亲则是站在一旁,他们双眼通红,神色萎靡,想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。
梅菲不由得有些心疼,他张了张嘴,想要说些什么,但是道歉的话语消散在空中,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他,没有人。
梅菲就这样看着平凡的身体被送进火炉,看着它被烧干净,看着不认识的男人拿着一把小锤子把较大的骨头压碎,看着他把骨灰塞进一座石头制的小盒子里。
母亲看到盒子被捧出来以后,又开始无声的哭起来,摇摇欲坠,她侧过脸不敢看,父亲则在旁边搀扶着母亲,咬着牙,一言不发的盯着平凡的盒子。
梅菲看着小盒子被送上了坟山,这里是他们家祖祖辈辈下葬的地方,住在坟山下的老头给平凡选了块风水宝地,老头指着一个小土坡说前头有山,又指着一个水沟说身后有水,是块好地方,然后拿着一千块钱和两条烟走了,平凡的盒子就这样被埋在了那里,那块风水宝地。
回到家,梅菲看到平凡的遗像被立在高堂,旁边的墙上挂着个红色的锦旗,上面写着“见义勇为,品德高尚”,母亲坐在客厅的桌子旁盯着遗像看,父亲则在外面应付那些不知道是谁的亲戚。
到了晚上,梅菲看见平凡的母亲侧躺在床上,盯着窗户,又红了眼睛,父亲则靠在床头抽着烟,沉默着。
「道个别吧,道个别吧。」
「对不起。」
「拖累到你了。」
「不应该是这样的。」
「你明明不应该死去的。」
「道个别吧。」
「点点头就好了。」
「对不起。」
「点点头吧。」
脑海中又回荡起不认识的女声。
梅菲想起来了,那本来不该忘记的、甜腻的、充满诱惑的声音。
但是刚刚他脑海里回荡的声音里面却不再含有让人堕落的诱惑,反而夹杂着一丝愧疚,更像是第二次让他回家的那个声音。
听到这愧疚的声音,梅菲似乎有些迟疑,但是略微的思索以后,他点了点头,完全放开了自己的身心。
就这样,梅菲失去了意识,以及,再次忘记自己听到过声音的事实。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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